评之评

李华芳/文

中国的高中教育有诸多怪现状。一方面是对高考的过分强调；另一方面，相较于高等教育的国家投入和支持而言，高中（包括普通高中和职业高中）获得的重视却是不够的。高考分数线公布后，北京的两所著名高校在四川地区招生时互相攻讦，手段下作。抢高考状元这个现象背后值得深思的是，到底是大学成就了学生，还是学生本来优秀才成就了大学。若是后者，那么类似“211”“985”这样的工程造名校思维及相应的巨大投入是有效的吗？

一种解释当然是由于高等教育的回报相对而言还是较高，因此私人在普通高中教育上的补充投资就相当充分。不妨考虑普通高中家教市场的需求和时薪，以及巨大的教辅市场，就会发现此言不虚。也就是说，尽管国家的投入不足，但私人投入很大。

问题是私人投入是不均等的，富裕家庭对子女在高中阶段的投入可能很大，但贫苦家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如果高中阶段的差距分层已经形成，那么意味着在大学及以后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阶段，这种贫富差距和社会分层会进一步固化。如此一来，“寒门难再出贵子”，社会流动性进一步降低，马太效应会导致持续的代际不平等。这不仅表现在劳动力市场或者经济状态上，长此以往，社会还会陷入高风险的不稳定状态。

当下普通高中教育的问题是围绕高考指挥棒，因此不管如何强调素质教育，只要围绕高考这个核心不发生变化，那么毛坦厂中学和衡水中学这样的必然就还是“高中样本”。只是这样的普通高中教育下，学生所学到的技能除了应付高考，就很难转化成为其他的技能。也就是说普通高中三年的人力资本具有很强的专用性，无法为高中毕业就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学生提供帮助。

这一困难原本是要靠职业高中和普通高中教育之间的分流来实现，对于那些志在未来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来说进入普通高中，而向往就业的学生进入职业高中习得一技之长，以便职高毕业有份工作，养家糊口。但现在的问题是职业高中并没有完成其使命，职业教育这部分仿佛是个眼皮底下的死角，偶尔出现新闻往往是职业高中学生之间爆出欺凌事件或者发生群殴。所以问题是职业高中教育质量普遍太差，以至于同样未能给那些试图毕业后进入劳动力市场的职高学生提供必要的技能培训。

这样一方面普高技能专用性强，另一方面职高技能培训不足，恶化了学生通过就业改善社会流动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救救我们的高中，这是个教育问题，但又不仅仅是个教育问题。

作者为本刊特约学术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