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支持率之谜

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在2016年进行的最新一次民调显示，74％的俄罗斯人会在下一届俄罗斯总统选举中将票投给普京，尽管普京还未正式宣布将参加2018年的总统选举。

去年10月，也就是俄罗斯在叙利亚开始对极端组织进行空袭之后，普京的支持率曾一度高达88％，尽管在2016年第一季度略下滑至82％，但这样的水平仍然足以使其他国家领导人感到艳羡。

更难以想象的是，俄罗斯经济在2015年萎缩3.7％、国内物价上涨约15％、失业人员数量大幅增加的情况下，俄罗斯人竟然还如此喜爱他们的总统。不得不问上一句：俄罗斯人给予普京的是真爱吗？

至少有一部分人是不同意的。2月27日，数万名不喜欢普京的人在莫斯科街头参加了纪念俄罗斯反对派领导人、前副总理涅姆佐夫遇刺一周年的纪念活动。

政治分析家米哈伊尔·托洛伊茨基对《财经》记者称，必须首先弄清楚一件事：今天说支持普京的俄罗斯人并不意味着明天他们不会支持另一个人，也就是说，并不是十个俄罗斯人有八个真愿意为了保住普京的总统地位而做好战斗准备。

此外，在俄罗斯国家控制的媒体的宣传攻势下，俄罗斯人找不出第二个人去和普京相比较。所以，现在让俄罗斯人评价普京，就像让一个大企业里的普通员工去评价该企业的老板，而这个员工对于老板的任命和去留没有任何发言权，托洛伊茨基说。

人们最为担心的是，国家政权失控后人人自危的那种状态，就像上世纪90年代的俄罗斯，那是俄罗斯人所经历的最痛苦不堪的时代。

普京的存在至少可以防止噩梦般的历史重新上演。

“那些反对普京的人主要集中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在一家俄罗斯金融公司工作的维克多·谢尔盖耶维奇告诉《财经》记者。因为在这两座大城市有很多受过良好教育、了解西方生活方式的俄罗斯人，他们经常需要用美元或欧元去度假，也需要消费进口的食品和日用品，所以他们能够清楚地认识到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主要是西欧国家）之间的差距，并且日常生活在经济危机下受到了很大影响。

相比之下，生活在其他地区的普通俄罗斯人所能感受到的仅限于物价上涨，而且媒体将物价上涨全部归咎于西方制裁给俄罗斯造成的困难，对政府多年来经济改革政策执行不力、俄罗斯投资生产环境恶劣等内在原因却鲜有提及。这一部分俄罗斯人并不认为普京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美、欧等国针对俄罗斯的敌对政策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哈佛大学戴维斯俄罗斯研究中心的德米特里·格伦伯格对《财经》记者说，很多美国人认为给俄罗斯领导人不断施压会迫使普京提拔一些愿意与西方接触并合作的官员到重要职位上，但恰恰相反，俄罗斯人的性格是越感到受威胁，越愿意勒紧裤腰带加强防卫力量，即便是在经济极度困难的时期。

而普京实际上也无须为俄罗斯糟糕的经济表现担责，维克多说，“因为普京早已脱离制定具体经济政策的任务，专注于俄罗斯的外交和政治。”

目前以普京为中枢的俄罗斯政治体系主要有以下几个派别：以总理梅德韦杰夫和副总理舒瓦洛夫等人为代表的自由派、主要由强力部门组成的“西罗维基党”、以谢钦和米勒为代表的普京的朋友们，以及受到克里姆林宫控制的反对派。

这些政治派别在经济领域有着各自的利益和诉求，正因如此，在俄罗斯很难形成上行下效的统一经济政策，“明白这一点的俄罗斯人也自然不会将当前的经济困难怪罪到普京头上”，维克多说。

（本刊记者 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