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硬脱欧之痛将逐渐清晰

杰雷米·克利夫（Jeremy Cliffe）《经济学人》白芝浩英国政治专栏作家

当一栋建筑被拆除时，最先通常是短暂的平静。炸药爆炸，混凝土抖动出几缕轻烟，轻微晃动一下，有那么一两秒钟还是一片寂静，然后伴随着嘎吱声，整栋建筑轰然倒塌。英国在2017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将生活在那样一个飘忽的时刻。春天的时候，在议会的支持下，首相特蕾莎·梅将启动欧盟条约的第50条：这个炸药将正式终结英国作为欧盟一员在这个俱乐部的成员身份。在威斯敏斯特，这一巨变将淹没其他一切，政府的其他任何一项政策都会失色。但到年底的时候，考虑到国内外的因素，梅夫人能够取得的成就将少之又少。

英国现在无疑处在一个未知的、不稳定的领域。英国脱欧带来的压力，加之在议会的多数优势只有16席，这些都可能迫使特蕾莎·梅通过提前大选寻求选民对她的授权，但这也可能将终结她的首相生涯。立法机构和行政机构在2017年会时不时就进行掰手腕游戏。但梅夫人处事谨慎，工党和英国独立党也都不在状态，她可以抵挡兑现民意支持率高涨的诱惑。这可以帮助她抑制党内的急躁情绪和异议。

当她启动第50条，梅夫人将开始英国脱欧的两年倒计时。最初几个月会以官僚主义开场——欧盟委员会将主导谈判，欧洲委员则会紧盯进程。到了法国总统大选前夕的4月和5月，为了对抗右翼民粹主义者玛丽娜·勒庞，主流法国政客在谈论英国脱欧时将不会留情，勒庞提出法国就是否脱欧举行公投。此后不久，德国政治将因9月的议会选举向内转向，大概要到11月，一个新的联合政府形成后，柏林才会重新认真参与到英国脱欧谈判中。

可以肯定的是，在梅夫人按下红色按钮之后，英国不会保持沉静。她谈判策略的每个细节都会成为新的战场。一边将是脱欧支持者包括英国退欧事务大臣大卫·戴维斯，保守党后座议员（译者注：英国议会下院没有任何官职的普通议员）伊恩·邓肯·史密斯和最喧嚣的小报比如《每日邮报》，他们将疾呼快速彻底地从欧盟中脱离。

另一边则是真正的反对派：英镑。随着英国脱离单一市场的可能性加大——这是不愿在移民问题上做出妥协的后果——英国经济前景暗淡。英镑将挣扎触底，通货膨胀开始显现伤害，增长率低于欧元区，投资也会放缓。商界将提高自己的嗓门，和支持欧盟的议员、财政大臣菲利普·哈蒙德领导的财政部和新晋突起的保守党自由派（由哈蒙德的前任乔治·奥斯本领导）形成共同目标。

这两支队伍之间的紧张局面将持续攀升。一些议员会尝试利用启动第50条需要由下议院表决来塑造梅夫人的谈判立场，但能取得的成就有限。

在夏天就《废除条例草案》举行的投票将是另一次摊牌，这次投票将正式废除在1973年使英国加入欧盟的立法（也包含了将所有当前欧盟立法归入英国法律）。

真正的冲突将出现在年底。一旦在秋天进展顺利，谈判将分为两部分。第一也是更简单的部分将涉及基本离婚协议：英国和其他欧盟国家分割欧盟机构和巨额款项的进程；这部分会决定跨境程序和移民的合法化。另外一半也是更复杂的部分将涉及双方新的关系（最终有可能类似加拿大与欧盟签署的自由贸易协定）。但这直到2019年早些时候都不太可能达成，所以在2017年底时，英国达成一份过渡协议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大，这份协议将覆盖从英国脱欧至新的永久性协议达成之间的时期。

隧道里的迷雾

在这一阶段，谈判可能进入僵局，因为英国要求一个暂时性的安排使得其可以留在单一市场内却又无法保证完全的自由流动。欧洲伙伴则会坚持他们的主张，即不会有比成员身份更好的欧盟协议。英国将会更理解欧洲议会的角色和它对这个国家最终安排的否决权。英国脱欧短期带来的繁荣要到2018年和2019年才能体现。但在2017年底，随着谈判的艰难推进和时间越来越少，英国人会渐渐明白他们并不像之前很多人认为的那样强大。■

（翻译：江玮，审译：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