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大选“有毒”

苏菲·佩德尔（Sophie Pedder） 发自巴黎 《经济学人》巴黎分社社长

在这个关键的选举年，恐惧和内省将纠缠着法国，分裂的身份政治将被推向极致。

经过2017年4月23日和5月7日的两轮选举，选民将选出弗朗索瓦·奥朗德的接班人，然后在6月选出一个新议会。如何复兴经济和控制失业率这些迫切的问题将因为一场民粹主义辩论而失色，这场辩论将围绕教堂、清真寺、头巾、猪肉食品以及这些对法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展开。随着候选人加剧人们对移民、伊斯兰教和恐怖主义的担忧，竞选活动将充满毒性。

将辩论拖入民族主义阵地的是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的主席玛丽娜·勒庞。她有望在第一轮投票中胜出，选举也就变成了与她的对决。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民意基础、净化她的主张，她将少谈国民阵线和它的标识，把注意力集中在树立自己的形象上。她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所有人民的候选人。但事实上，勒庞女士将展开一场分裂的讨论，把矛头对准从芒通（译者注：法国东南部小镇）到加莱（译者注：法国北部港口城市）的穆斯林和移民。她将以英国脱欧为先例要求对法国脱欧发起公投。她精明地利用全国的恐惧情绪，可以确保她的政党在议会得到数十个席位，这将是足以改变政治平衡的历史性结果。

她究竟能不能赢得总统席位？在唐纳德·特朗普于美国总统选举中胜出后，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显得那么荒谬。绝大多数选民，不管他们对另一个候选人有什么疑虑，倾向于联合起来在最终对决中把国民阵线拒之门外。勒庞胜利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将对法国和欧洲产生巨大冲击。但民粹主义者在别处对政治造成的影响表明自满是不明智的，应该非常细致地观察她的竞选活动。

根据民调有望击败勒庞的是前总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弗朗索瓦·菲永。作为一个社会上的保守派和经济上的自由派，他以重启经济、控制工会、重写劳工规则、缩小政府规模和创造就业的宏大方案，燃起了改革的希望。但这也将惹怒左派和公共部门的雇员，他们将谴责这种法国版的撒切尔主义。如果菲永胜出，这些人会走上街头抗议。

想要打败勒庞女士，菲永先生面临的挑战是如何以他家庭价值观的保守主义和对“伊斯兰极权主义”的警告赢得国民阵线的选民，同时又不会不可挽回地冒犯左派，这些人可能宁可弃权也不愿意把票投给他。国外方面，如果菲永当选总统，法国的外交政策将发生明显变化。他与普京关系友好，将寻求与俄罗斯的和解，寻求与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进行战略合作对抗“伊斯兰国”，这些都将使法德关系和欧洲的团结出现新的紧张迹象。

一个令人振奋的新人物是奥朗德的前经济部长伊曼纽尔·马克隆。他将参选总统，但是以社会党党外人士的身份，与奥朗德先生竞争（译者注：见刊时奥朗德已经宣布不谋求连任）。

新人的冲击

即将离任的总统已经不再受欢迎，他获得连任的可能性非常小，为此他有可能让位，让他的总理曼努埃尔·瓦尔斯来参选。但马克隆的参选将在左派造成混乱，又激怒右派，因为他试图吸引两边亲欧洲的进步派选民。作为一个政治新人，马克隆没有老派政党基础，被诸多社会党人蔑视，他胜出的几率很小。但法国有对新鲜事物的渴望，政治规则偶尔也会失灵。

恐怖主义的黑暗背景将笼罩着竞选活动。法国将一直保持警惕，连学校都将进行常规反恐演习，这让人惊慌不过也让人安心。悲剧的是，更多恐怖袭击可能发生。法国人将要学会在恐惧中生活。这个国家将极力控制圣战对不满的少数群体的吸引力。去激进化的努力还不够。法国将继续成为恐怖分子网络的目标，虽然这并不会阻止法国在海外打击圣战运动，尤其是在非洲萨赫勒地区（译者注：非洲北部撒哈拉沙漠和中部苏丹草原地区之间的狭长地带）。

法国人能重新找回生活之乐吗？人们的士气已经被恐怖分子的杀戮行为打击，也因奥朗德总统未能实现承诺而沮丧。但法国仍将拥有世界级的研究人员、技术工程人员和精致高端的手艺，以及对慢生活的良好品位，这些都应该成为信心的源泉。它的区域性城市，比如蒙彼利埃、波尔多和格勒诺布尔都在蒸蒸日上，这里出现了技术中心、新的步行区，老旧的电车轨道穿行其间。在庆祝蓬皮杜中心开馆40周年的这一年，2017年将成为庆祝这个国家拥抱前瞻创新和审美胆识的时刻。风险则在于政治保守主义和分裂的民族主义将加剧法国人的自我怀疑。■

（翻译：江玮，审译：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