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利 贾德刚 常炜/文

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于2018年6月进行的中国百名经济学家信心调查显示，受外部环境不稳定性不确定性因素增加的影响，二季度经济学家信心指数比一季度明显回落，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我国经济形势总体平稳，但预期明显减弱。

2018年二季度经济学家信心指数为74.7，比上季度低27.5点（见图1）。其中，即期经济景气指数为83.5，比上季度下降34.5点；预期经济景气指数为65.9，比上季度下降20.6点（见图2）。

具体来看，近八成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我国经济形势“还可以”，但预期经济形势变差的明显增加。其中，即期经济景气指数的较大幅度下滑，主要是认为形势“好”与形势“差”的经济学家比重与一季度相比发生明显变化。调查结果显示,2%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经济形势“好”，比上季度减少19个百分点；79%认为“还可以”，增加3个百分点；19%认为“差”，增加16个百分点。展望未来六个月，7%的经济学家预期经济形势“好转”，与上季度持平；52%预期“大致持平”，减少21个百分点；41%预期变差，增加21个百分点。

调查收到了国内有代表性、对宏观经济有研究的92位经济学家的问卷，按姓名汉语拼音顺序依次为：常欣、陈道富、陈淮、陈浪南、陈彦斌、陈宗胜、程漫江、程永照、迟福林、邓海清、丁宁宁、谷宏伟、郭克莎、何自力、贺力平、华而诚、黄海洲、黄少安、黄卫平、纪玉山、姜超、金雪军、雎国余、李泊溪、李翀、李国璋、李康、李群、李善同、李天德、李雪松、李迅雷、刘厚俊、刘熀松、刘小川、刘元春、鲁政委、马晓河、梅新育、牛播坤、牛犁、潘向东、彭文生、任若恩、邵挺、沈建光、史晋川、宋晓梧、谈世中、田国强、田秋生、汪同三、王国刚、王建、王剑辉、王军、王珺、王擎、王曦、王小广、王小鲁、魏杰、吴亚平、谢亚轩、徐长生、许维鸿、叶灼新、易宪容、喻新安、袁志刚、臧旭恒、曾五一、张宝通、张斌、张承耀、张军扩、张立群、张明、张曙光、章铮、赵俊臣、赵凌云、赵峦、赵锡军、赵晓雷、赵志耘、郑超愚、周立群、周天勇、周志斌、祝宝良和左小蕾。通过问卷了解他们对当前经济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的判断，并征求他们对未来宏观经济政策及改革的建议。

一、预期世界经济总体稳中趋缓

（一）预期美国经济继续改善，欧、日经济稳中趋缓。

调查结果显示，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国经济走势，61%的经济学家预期美国经济“改善”，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35%预期“基本稳定”，减少5个百分点；4%预期“恶化”，减少4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欧元区经济走势，22%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大幅减少22个百分点；54%预期“基本稳定”，增加2个百分点；24%预期“恶化”，明显增加20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英国经济走势，11%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减少10个百分点；67%预期“基本稳定”，增加12个百分点；22%预期“恶化”，减少2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日本经济走势，23%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减少6个百分点；61%预期“基本稳定”，略减1个百分点；16%预期“恶化”，增加7个百分点。

（二）印度、东盟等新兴经济体改善预期明显减弱。

调查同时了解经济学家对部分金砖国家、东盟和韩国经济的看法。调查结果显示，对于未来六个月印度经济走势，29%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减少8个百分点；55%预期“基本稳定”，略减1个百分点；16%预期“恶化”，增加9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东盟经济走势，18%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大幅减少20个百分点；67%预期“基本稳定”，增加10个百分点；15%预期“恶化”，增加10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俄罗斯经济走势，36%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46%预期“基本稳定”，18%预期“恶化”，选择比重均与上季度持平。

对于未来六个月韩国经济走势，20%的经济学家预期“改善”，比上季度增加2个百分点；72%预期“基本稳定”，增加9个百分点；8%预期“恶化”，减少11个百分点（见图3）。

（三）预期美国物价继续上行，欧元区和日本物价基本稳定。

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国CPI走势，63%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比上季度略减1个百分点；34%预期“窄幅波动”，3%预期“下降”。对于未来六个月欧元区CPI走势，69%的经济学家预期“窄幅波动”，比上季度增加3个百分点；27%预期“上升”，4%预期“下降”。对于未来六个月日本CPI走势，74%的经济学家预期“窄幅波动”，比上季度略减2个百分点；12%预期“上升”，14%预期“下降”。

（四）美元升值预期明显增强。

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元指数的总体走势，调查结果显示，61%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渐升值”，比上季度大幅增加34个百分点；34%预期“小幅波动”，减少12个百分点；5%预期“逐渐贬值”，减少22个百分点。

（五）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贬值预期增强。

对于当前主要货币兑人民币的名义汇率，调查结果显示，19%的经济学家认为美元兑人民币汇率“高估”，40%认为“合适”，41%认为“低估”。68%的经济学家认为欧元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均为16%。71%的经济学家认为英镑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分别为13%和16%。68%的经济学家认为日元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均为16%。

对于未来六个月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走势，调查结果显示，10%的经济学家预期“贬值3%以上”，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59%预期“贬值3%以内”，大幅增加31个百分点；19%预期“基本稳定”，减少20个百分点；12%预期“升值3%以内”；没有经济学家预期“升值3%以上”（见图4）。

对于未来六个月中国外汇交易中心（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44%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减少3个百分点；32%预期“下降3%以内”，比上季度增加10个百分点；7%预期“下降3%以上”；17%预期“上升3%以内”，减少12个百分点；没有经济学家预期“上升3%以上”。

（六）多数经济学家预期国际原油价格小幅波动。

对于未来六个月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走势，调查结果显示，58%的经济学家预期原油价格“小幅波动或持平”，比上季度减少9个百分点；30%预期“上涨”，略增1个百分点；12%预期“下跌”，增加8个百分点。

对于国际粮食价格，66%的经济学家预期“小幅波动或持平”，比上季度略增1个百分点；28%预期“上涨”，略增1个百分点；6%预期“下跌”，减少2个百分点。

二、预期我国经济增长总体平稳，国内外不确定性风险逐渐显现

（一）2018年我国经济增速预期为6.60%。

经济学家预期2018年我国GDP增长6.60%，比上季度预测值低0.06个百分点。其中，有81%的经济学家预期在6.5%-6.8%之间，8%的经济学家预期高于6.8%，11%的经济学家预期低于6.5%。

（二）预期就业和物价形势稳定。

多数经济学家预期下半年就业形势稳定。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就业状况，71%的经济学家预期“就业稳定”，比上季度减少20个百分点；27%预期“失业率上升”，增加19个百分点；2%预期“失业率下降”，略增1个百分点。

预期2018年居民消费价格上涨2%左右。经济学家预测2018年CPI为2.1%，比上季度预测值略低0.1个百分点。其中，81%的经济学家预期全年CPI在1.8%－2.4%之间，16%的经济学家预期高于2.4%，3%的经济学家预期低于1.8%。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CPI走势，35%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步上升”，比上季度减少2个百分点；63%预期“窄幅波动”，增加8个百分点；2%预期“逐步下降”，减少6个百分点。

预期2018年工业品价格涨幅在3%-4%之间波动。经济学家预测2018年PPI为3.8%，比上季度预测值低0.8个百分点。其中，68%的经济学家预期全年PPI在3%－4%之间，23%的经济学家预期高于4%，9%的经济学家预期低于3%。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PPI走势，24%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步上升”，比上季度增加7个百分点；53%预期“窄幅波动”，增加5个百分点；23%预期“逐步下降”，减少12个百分点。

（三）预期消费贡献增强，投资和出口增速回落。

预期消费需求基本平稳。对于当前消费形势，5%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消费需求“好”，71%认为“还可以”，24%认为“差”；与上季度相比，认为“好”的减少22个百分点，认为“还可以”和“差”的分别增加4个百分点和18个百分点。展望未来六个月，9%的经济学家预期消费需求“好转”，60%预期“大致持平”，31%预期“恶化”；与上季度相比，预期“大致持平”的减少27个百分点，预期“恶化”的增加28个百分点。

预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回落。经济学家预期2018年固定资产投资、民间投资和房地产开发投资分别增长6.2%、7.6%和7.6%，固定资产投资增速预测值比上季度预测值低1.5个百分点，民间投资基本持平，房地产开发投资提高0.8个百分点。固定资产投资增速预期回落，主要受基础设施投资增长明显减缓的影响。

对于当前投资形势，2%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投资需求“好”，42%认为“还可以”，56%认为“差”；与上季度相比，认为“好”和“还可以”的分别减少10和18个百分点，认为“差”的增加28个百分点。展望未来六个月，7%的经济学家预期投资需求“好转”，41%预期“大致持平”，52%预期“恶化”；与上季度相比，预期“大致持平”的减少24个百分点，预期“恶化”的增加25个百分点。

预期出口增速回落，贸易顺差减少。对于未来六个月出口增速，3%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比上季度减少6个百分点；43%预期“大致持平”，增加15个百分点；54%预期“下降”，减少9个百分点。对于未来六个月进口增速，43%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比上季度增加12个百分点；31%预期“大致持平”，减少6个百分点；26%预期“下降”，减少6个百分点。

综合进出口形势，7%的经济学家预期未来六个月贸易“顺差增加”，比上季度减少9个百分点；4%预期“不变”，减少8个百分点；87%预期“顺差减少”，增加15个百分点；2%的经济学家预期“出现逆差”，上季度其比重为零。

（四）预期利用外资增长放缓，国债收益率趋向回落，股市波动加大。

预期利用外资增长放慢。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外商直接投资（FDI），18%的经济学家预期增长“加快”，比上季度减少3个百分点；45%预期“持平”，减少3个百分点；37%预期“放慢”，增加6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DI），29%的经济学家预期增长“加快”，与上季度相同；33%预期“持平”，减少2个百分点；38%预期“放慢”，增加2个百分点。

预期国债收益率趋向回落。对于未来六个月短、长期国债收益率走势，24%的经济学家预期三月期国债收益率“上升”，比上季度减少18个百分点；47%预期“大致持平”；29%预期“下降”，增加18个百分点。24%的经济学家预期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比上季度减少7个百分点；47%预期“大致持平”，减少8个百分点；29%预期“下降”，增加15个百分点。

预期股价指数波动下行。对于未来三个月股票市场价格指数趋势，18%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47%预期“小幅波动”，35%预期“下跌”。与上季度相比，预期“上升”和“小幅波动”的分别减少8个百分点和12个百分点，预期“下跌”的明显增加20个百分点。

三、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房价上涨预期回升，房地产市场泡沫比较严重

关于房价走势，调查结果显示，对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22%的经济学家预期未来六个月房价“上涨”，比上季度增加13个百分点；55%预期“持平”，增加11个百分点；23%预期“下跌”，减少24个百分点。对于省会城市，37%的经济学家预期“上涨”，比上季度增加16个百分点；55%预期“持平”，减少9个百分点；8%预期“下跌”，减少7个百分点。对于其他城市，41%的经济学家预期“上涨”，比上季度增加11个百分点；29%预期“持平”，减少6个百分点；30%预期“下跌”，减少5个百分点（见图5）。

关于房地产销量，调查结果显示，对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18%的经济学家预期未来六个月销量“上升”，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45%预期“持平”，增加11个百分点；37%预期“下降”，减少20个百分点。对于省会城市，33%的经济学家预期销量“上升”，比上季度增加16个百分点；50%预期“持平”，减少6个百分点；17%预期“下降”，减少10个百分点。对于其他城市，35%的经济学家预期销量“上升”，比上季度增加4个百分点；31%预期“持平”，减少2个百分点；34%预期“下降”，减少2个百分点。

当前我国房地产市场泡沫比较严重，但下半年明显向下调整的可能性较小。对于当前我国的房地产市场泡沫状况，七成经济学家认为泡沫偏大，其中，20%认为泡沫“非常大”，51%认为“比较大”；同时，27%认为泡沫“比较小”，2%认为“非常小”。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房地产市场出现明显向下调整的可能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可能性比较小。其中，2%的经济学家认为“非常大”，比上季度减少4个百分点；11%认为“比较大”，减少11个百分点；75%认为“比较小”，增加15个百分点；12%认为“几乎没有”。

四、经济学家对下阶段的政策建议

一是保持宏观政策连续性，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在上半年较快增长的背景下，考虑到经济环境的变化，经济学家预期政府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稳中趋缓。调查结果显示，对于下半年我国政府收入情况，15%的经济学家预计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增速“上升”，55%预计“大致持平”，30%预计“下降”；同时，17%的经济学家预计土地出让收入的增速“上升”，37%预计“大致持平”，46%预计“下降”。

针对经济环境的变化,对于下半年我国财政政策力度，56%的经济学家认为应“适度扩张”，42%认为应“保持不变”，2%认为应“适度收紧”。调查结果与2017年二季度基本一致。

二是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适当增加市场流动性。对于下半年我国货币政策力度，39%的经济学家认为应“适度扩张”，50%认为应“保持不变”，11%认为应“适度收紧”。与2017年二季度相比，认为“适度扩张”的增加25个百分点，认为“保持不变”和“适度收紧”的分别减少12个百分点和13个百分点。

国际经济环境不确定性加大导致出口增长压力加大，经济学家预期外汇占款增长乏力。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外汇占款余额，46%的经济学家预期下降，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其中，5%预期“大幅下降”，41%预期“小幅下降”；22%预期“基本不变”，减少4个百分点；32%预期“小幅上升”，减少5个百分点，仍无经济学家预期“大幅上升”。

在当前较严厉的金融监管背景下，经济学家预期实际贷款利率仍趋上行。对于未来六个月非金融企业及其他部门贷款加权平均利率，36%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比上季度减少4个百分点；47%预期“大致持平”，减少9个百分点；17%预期“下降”，增加13个百分点。

经济学家建议下半年小幅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进一步理顺货币政策传导机制，适当增加市场流动性，增强实体经济活力。对于未来六个月存款准备金率变化，81%的经济学家认为应下调，其中，29%认为应“下调0.5个百分点”，41%认为应“下调1个百分点”，11%认为应“下调1.5个百分点及以上”；18%认为应“维持不变”；1%认为应“上调”。

三是大力保护知识产权并弘扬企业家精神，促进颠覆性创新取得突破。对于促进颠覆性创新、打造大国重器的关键，经济学家选择比重较高的是“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大幅提高违法成本”（75%）和“弘扬企业家精神”（50%），其余选择依次是“切实加强科研机构与企业的创新融合”（39%）、“坚决遏制经济脱实向虚趋势”（36%）、“政府加大核心关键领域投入”（35%）、“培育‘宽容失败、杜绝山寨’的创新文化”（21%）、“坚决杜绝短期行为”（14%）、“加强地方政府政绩考核中创新的分量”（10%）和“其他”（7%）。

四是现代技术与消费升级共促新旧动能转换。对于未来三年对我国经济增长贡献会增强的因素，调查结果显示，经济学家认为最为突出的是现代服务业（选择贡献程度“加大”的比重为87%）、人工智能（85%）和消费升级（81%），其他选择比重较高的依次是人力资本（72%）、“互联网+”（71%）、创新创业（71%）、装备制造（63%）、市场化改革（53%）、现代农业（51%）和长江经济带发展（47%）。与此同时，经济学家认为未来三年对经济增长贡献会减弱的因素主要是出口增长（选择贡献程度“减弱”的比重为72%）、房地产（68%）、投资增长（48%）和地方政府竞争（34%）。与2017年三季度相比，认为“‘一带一路’建设”贡献程度会“加大”的减少28个百分点，认为“出口增长”贡献程度会“减弱”的增加35个百分点。

（作者均供职于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编辑：许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