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投资 2020愿景是否清晰?

本文来源于《财经》杂志 2021-04-14 12: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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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除非政治领导层理解,只有让多元化的团队将愿景内化吸收,团队才能成为赢家,或者至少不会成为失败者,这样2020年的愿景才可能达成

文 沈联涛 | 编辑 袁满

作者为香港大学亚洲全球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香港证监会前主席

鉴于2018年到2019年经历了民粹主义剧变、地缘政治紧张,以及大规模的气候变化和技术变革,因此毫不奇怪,21世纪第三个十年的开局之年,便笼罩着一层不确定性的阴翳。

很少有国家能展现出足够的远见,但早在1991年,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穆罕默德医生,公布了“2020宏愿”:“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到2020年让马来西亚成为真正的发达国家秉持我们的特征,遵循我们自己制定的准则。”

制定一套五年期的计划很寻常。而构想未来30年的愿景则需要相当胆识。马哈蒂尔医生提出,要在2020年时全部完成九大挑战:首先,建立由一个马来西亚民族构成的统一的马来西亚国家;第二,建立一个心理上解放、富于安全感和发达的马来西亚社会;第三,培育和发展成熟的民主社会;第四,建设讲求道德伦理的社会;第五,打造成熟、自由而宽容的社会;第六,构建追求科学与进步的社会;第七,建立全面关爱的社会;第八,这个社会要确保在经济上秉持正义,国家的财富得到公平和公正分配;第九,建设一个繁荣的社会,经济上充分竞争、活力十足,强大而富于弹性。

马来西亚已将之实现到了何种程度呢?按照世界银行对高收入经济体的定义,人均国民总收入达到或超过12376美元便能跻身其中。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马来西亚2019年人均国民总收入为11140美元,相当接近于中高收入区间的顶端。事实上,如果汇率回到大约3.8林吉特兑1美元,那么马来西亚将跻身高收入国家行列。

至于国家竞争力,马来西亚在“世界经济论坛全球竞争力指数”(2019年)调查范围内141个国家中列名第27位。这可不是什么平庸的成就,因为它的金融市场排名第15位。

马来西亚同时面临着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同样的困难和挑战。在这个苦于应付新涌现出来的、令人生畏的问题(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气候变化和大规模技术转型)的国际环境中,如何找到自己的定位。

作为高收入地区的例子,成熟的香港经济已经表明,没有人能将经济自由和竞争力视为理所当然,因为政治几乎可以在一夜之间改变一切。大多数政府苦苦努力的事情,就是通过教育和技能再培训,让民众(既包括工人阶级,也包括年轻人群体)做好准备,以适应新兴技术。

因此,在这个数字鸿沟时代,政治上最具争议的领域通常在教育,这不足为奇。

实际上,与其说是数字鸿沟,不如说是知识鸿沟——我们对彼此的无知,也无法认清杀死或让我们边缘化的其实是全球气候变化、冲突和破坏性技术,这些因素让我们坠入分裂。但是,使我们无法彼此合作的真正阻力是意识形态、宗教信仰,以及最终的身份认同,而永远将对方指为坏人的虚假新闻,则加剧了这一形势。

换句话说,要减少两极分化,只能经由双方携手应对外部威胁,在内部则要认识到存在共同的利益和目标。

在我个人看来,气候变化事关生死存亡,而小国面对大国政治完全无所借力。但是每个国家都可以采用新技术,来应对气候变化并保持竞争力。像新加坡、瑞典和瑞士这样的小国,正因为愿意投资于技术进步,国际影响力远远超过其国家的体量。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真正威胁在于,那些少数具有实力和意愿投资于知识的人,才会成为大赢家。这能解释为什么美国和中国拥有领先的技术平台,因为两国不仅在规模、速度和范围方面具有优势,而且还专注于实现在AI领域取得突破。

但是,发现威胁和机遇只能算一半“远见”。没有执行力的远见也只能是幻想。要执行得不出偏差,则关涉政治和官僚体制。在英国脱欧背景下,鲍里斯·约翰逊大选获胜,这表明他有正确的愿景,即英国人厌倦了扼杀其行动自由的欧洲官僚体制。但他要想改变英国的运转模式,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遵循欧盟法律和思维方式的英国公务员制度。一如林郑月娥需要让落后于时代的香港公务员体制改弦更张。

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塞萨尔·伊达尔戈(Cesar Hidalgo)援引顶尖足球教练约瑟夫·瓜迪奥拉的话,引出了当代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说:“教练团队的主要挑战不是制定比赛计划,而是将比赛计划灌输进球员的头脑。”计划或愿景必须由参与者消化吸收,因为是他们在不断变化和充满不确定性的游戏中执行计划。

简而言之,除非政治领导层理解,只有让多元化的团队将愿景内化吸收,团队才能成为赢家,或者至少不会成为失败者,这样2020年的愿景才可能达成。

2020年快乐。

(翻译:臧博;编辑:袁满)

编辑: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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