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臧博
2021年6月17日,著名翻译家、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许渊冲先生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
许先生一生执着于通过文学翻译,将“美”传播到全世界,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如果能把一个国家创造的美,转化成为全世界的美,那不是最高级的善,又是最高级的乐趣吗!而翻译文学正是为全世界创造美的艺术。”
译界有不少传世名篇,比如波德莱尔所译爱伦坡作品,就被广泛认为法译的文采乃至章句,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英文原版。许先生的译作多有神来之笔,尤其是古典诗文的译文,其韵文意蕴,可说丝毫不输于原文。
许先生擅长英语、法语等多种语言与汉语之间的互译,并留下诸多优秀译作,为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卓越贡献。2010年,许渊冲获得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4年,许先生获颁国际译联“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该奖每三年评选一次,旨在表彰推动文学翻译发展、为世界文化交流作出卓越贡献的翻译家。
许渊冲先生一生从事翻译工作,作品字字推敲、句句凝练,其所翻译的中国古典诗文,以“形美、意美、音美”的译文,帮助西方世界认识到汉语之美、中国文化之厚重。此外,许先生在国内外出版中、英、法文著作上百部,被誉为中国翻译界泰斗,更有“诗译英法唯一人”之美称。
许渊冲,1921年4月生于江西南昌,1938年入读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这段教育经历为此后许先生所毕生从事的文学翻译工作,奠定了雄厚的外文基础。1948年,他前往巴黎大学留学,研究拉辛和莎士比亚的戏剧艺术,并在此期间遍阅法国文学巨擘之作品。在比较文学课程中,许先生深感中国文学之伟大亦不逊于西方文学。他认为,《诗经》里的《生民》《公刘》等描写西周灭商的历史传说,堪比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且比后者更早;而屈原《离骚》那“心灵神游”的悲歌,又怎会输于但丁的《神曲》;王实甫的《西厢记》更是比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早了几个世纪。至此,许先生立志,要对东西方文学做平行的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许先生回国,上世纪50年代在北京西苑、香山等外国语学校执教英语、法语等课程。1958年,许先生翻译的罗曼·罗兰小说《哥拉·布勒尼翁》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此译本得到罗曼·罗兰夫人的好评。1983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许先生所译巴尔扎克《人生的开始》,此书在出版社留滞20余年才出版,许先生心情复杂地在扉页上写下:“译时三十六,出时六十三”等字句,表达对逝去时光的遗憾之情。1976年,重新焕发创作生机后,许先生将自己以英法韵文所译之部分《毛泽东诗词》寄给钱钟书,得到钱老赞赏。后又将其寄给朱光潜,后者赞许其译作:其他译文“较之尊译均有逊色”。至此,许渊冲先生坚定了“以诗译诗”之信心。此后,他将大量中国诗文以英法语韵文的形式译出,令人拍案叫绝,也令更多外国友人真正体会到中国诗词之美。1983年起,许渊冲进入北京大学工作。
许先生大半生都投身于文学翻译工作,译作涵盖中、英、法等语种,最擅长中国古诗英译。他提出“以诗译诗”的韵体译诗理论,总结出翻译“优化论”,并将其概括为“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还曾提出“形美、意美、音美”等翻译理论与方法。
所谓“形美、意美、音美”,是指翻译出诗词时,应保证韵律如原诗般工整,还原诗歌思想上的意境之美,读起来也须如原诗般朗朗上口,也就是说既要保存原诗风格,也要传达原诗韵味。古典诗词有比喻、借代、拟人、对仗,许先生译的英文版也有比喻、借代、拟人、对仗,只是借用了西方语言中的具体手法,但其译文诗词中的文学意象丝毫不亚于原文。此种翻译对译者要求极高,需要精通两种语言的修辞和诗歌规律,更要对两种文化有深刻的体认。许先生只看重译文的质量,从不走捷径,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坚持行走在一条艰辛的道路上。
2021年4月18日,北京大学举办“许渊冲先生翻译思想与成就研讨会”。许渊冲先生出席研讨会并发表了讲话,除了分享自己80年的翻译经验,还殷切鼓励晚辈们“勇于求真,把中国文化推向世界”。
(作者为本刊文化编辑)